一
“扑通”
一颗石子落入大海,漾起阵阵涟漪。
我拍打着翅膀,落在一块礁石上,潮湿的海风吹过羽毛的间隙,不久就在羽尖上凝出些许水珠。若是普通鸟儿,可要为此发愁好一会儿了,可我并不在意,因为:
我是精卫。
我已填海填了千年了。
我是炎帝的小女儿,在东海游玩时被一第个浪头淹死,化做了鸟身,誓平东海,为世人不再有同我一样的遭遇。
可千年光阴,最初的决心也被海浪消磨殆尽。
都是劳而无功。
踢开脚边的石子,我转节头看向千年前来时的方向。
回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我烘干了翅膀,飞了起来。
二
先前也曾听闻陆地上的变化,亲眼所见,才发现所言非虚。
我落在一个尖塔上看着路上的人流,感慨不已。
于是我决定留下来,开始新的生活,每天饮朝露,看夕阳,花谢花飞,花开花落,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
她叫郁愈。一个女孩儿。
三
“郁愈?”
是的书记.”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黑色西服,五观俏丽,声音清亮的女孩儿,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
书记抬头看了看郁愈梳的整齐的马尾,又瞟了一眼她脚下不伦不类的运动鞋,扶了扶镜框,手指敲打着桌子。
“考虑好了?”
“嗯。”
“去西北干什么?”
“追求我的理想。”她昂起头,满眼的坚定。“而且,我和老乡们约好了的”。
“老乡?”书记顿了一下,伸了伸手,示意她坐下。“我记得你是北京人吧。”
郁愈拉开书记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是的书记,我在上大学时去西北支教过一段时间,所以想去那工作。”
“可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书记靠着椅子叹了口气。
“去西北,支教可不是你唯一的任务,”他扳起了手指头“治沙,扶贫哪个工作不是大头,而且!”书记的声音忽然提高!
“如果真派你去西北,这三桩大头,你可得办的天衣无缝!西北地区生活条件差,环境恶劣,交通不便,更要命的是,还经常出现沙暴,要知道,沙暴可不是说着玩的!”
看着书记严肃的表情,郁愈点了点头。
“明白。”
“就这?”
“嗯…不然呢?”
“沙暴可是会出人命的!”
“书记,我知道。”
“不反悔吗?我可以当你没来过。”
“不反悔”。
房间里悄然无声,书记盯着郁愈,郁愈也不躲避,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吧。”
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书记败下阵来,签上了字,又细细端详着手中的“请命书”,一眼就看到了一句话。
|发扬精卫填海的精神|
“啧啧,精卫填海,小词儿用得。”
他转身拿起柜子上的公章。
“都是沙子哪有海让你填啊。”
“瀚海也是海。”郁愈也站了起来,依旧满眼坚定。书记没有言语,用力的卡上了印章,将申请表递了回去。郁愈鞠了个躬,正打算退出去,书记突然出了声:
“等等…”
“还有事么”郁愈停了来。满脸不解。
“…”
书记对着她笑笑:“祝你成功,精卫同志”
“谢谢书记,我会的。”
郁愈轻轻带上了门,快步向人事部走去,走着走着,便急不可耐的小跑起来。她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乡亲们,我回来了。”她这么想着,傻呵呵的笑了。
书记听着门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笑着摇摇头,靠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像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失神的望向大门。
“郁愈…郁森…。”他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你们这家子,真的是…”
书记走到房间角落的一个储物架边,拉开抽屉,迎面而来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在左的是书记,右边的则是活脱脱的男版郁愈。脚上也踩着一双不伦不类的运动鞋。
“唉…”
书记擦了擦眼睛。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四
郁愈坐在大巴上,双眼望着窗外出神。
郁森是郁愈的父亲,沙子屯的扶贫干部,十年前在外种树时遭遇了沙暴。
当天他们开了两辆车,但一辆车的发动机进了沙子,基本报废了。
于是郁森就让村长等长开一辆车带村民们先前,他和几个干部在原地等候。
等村长回到村子,火急火燎的原路返回时,几人已不见了踪影。
几天后,人们在一个沙堆中找到了干部们的尸体。
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攥着枯死的树苗
而那双运动鞋,故且算得上是郁森的遗物。那天出去种树时,他并没有把这双鞋穿出去。
于是这双鞋经过修补,裁剪,回到了郁愈的脚上。
我拍打着翅膀,跟着大巴急驰向大漠公路中。
风沙愈发的大了,暗黄色的昏影掩去了太阳的光辉,砂砾抽打在大巴的玻璃上,窥视这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他们叫着闹着,仿佛在嘲笑郁愈的不自量力,他们并不认为这个稚嫩的小姑娘的到来会使这里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以前一样,来了一波又一波人,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在这,而沙漠依然在这里
郁愈依然在看窗外发呆。
五
我和郁愈的相遇也挺偶然的。
那是一个中午,我吃完午饭,随便找了个枝头,进入梦乡,忽然听见下面一声呼喊。
“小鸟,后面危险,快跑!”
我一惊,马上拍打翅膀飞了起来,转头一看,是只居心叵测大花猫,虽说我并不怕猫,在被咬一口也有我受的。但所幸。下面的人喊一嗓子,刚好把猫吓跑了。
我向下看去,发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
没错,她就是就是郁愈。
后来,我就一直暗中跟着她了,是观察,也是报恩。直到现在。
收回思绪。前方的路边出现了一块路标,路标边乌泱泱站着一群人。”
“沙子屯,有人下车吗?”司机习惯性的喊了一声。
郁愈还在愣神。
“沙子屯!”司机又叫了一声。
“郁愈,下来了!”边上的大妈拉了拉郁愈,她们在开车前聊过一会儿天,所以她知道郁愈的目地地。
“欸!哦哦!”郁愈急匆匆的揣起大自小包,走下车门。
“郁老师!最先围过来的是孩子们。
“郁姑娘!"这是村民们。
“乡来们!”这是郁愈,她张开双臂,不顾掉落在地上的包袱,抱住了迎接她的村民们。
“想死你们啦”!
他们笑的很开心。
站在一旁的村长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激动,只是拍了拍郁愈的肩,像鼓励她似的笑了一下
村民们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簇拥着她向屯子走去。
村长翻翻兜,不知从哪里掏出半根烟来,又从里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滑拉了两三下,把烟点着了。
“呼……”
他吐出一个烟圈,又掐灭了烟,塞回原处。
看着郁愈和村民们的背影,村长不明缘由的笑了笑,又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眼神黯淡了下来,过一会儿才跟上去。
沙子屯坐落在一块绿州上,说是绿州,也许有些勉强了,其实只是一个小池塘,和周围的些许佝偻的罐木,村子的外围,有一圈防护林,看高度已经长了几个年头了,东南角,一颗胡杨格外高大,胡杨下方有几个石砖堆起来的小丘。
池塘的东边,有一个墙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中间用竹竿挂起个国旗,郁愈就在这儿住下来了。
收拾好自己的屋子,郁愈迈进了院子里,她看向西边的残阳,久久不语。
忽然,远方的日影渐渐的模糊起来。
“沙——子——来——喽!”材长拿起锣用力锰了一下。
“当——”
响彻天际。
“沙——子——来——喽!”
原本喜气洋洋的村民们马上行动起来,抱小孩的,关窗户的,掩门缝的。两个青壮用帆布盖上了地塘,郁愈抱着石头,压住了布的边角,接着,又降下竹竿上的国旗。
我趁着这片刻的乱象,窜进了她的屋子,落在了屋里的梁上。
过了一会,郁愈走进来,带上了门,听着窗外风呼啸的声音,她撇了撇嘴,倚在床边,一手托着腮。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
郁愈看起来有些惆怅。
风沙渐渐小了,她点起蜡烛,坐在书桌旁,拿出纸笔,似乎想写些什么。
“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转了一会笔,又添上一句:“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我愣住了。
这说的是我吗?
郁愈撅了撅嘴,扶住了下巴,又拿出一张纸。
“我愿平瀚海,身沉心不改,瀚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这是她新写下的文字。字体隽秀,刚劲有力。
郁愈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纸贴在了自己的床头。
填瀚海的精卫在这儿,填东海的精卫在哪儿呢?
我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作何感想。
精卫不填海,还是精卫吗?
我不得而知。
六
村长一直觉得自己对不住郁愈。
他一直觉得有郁森的死与自己有关。
“如果车再开快一点”。
“如果留下来的是我。”
他总是那么想,可哪有那么多如果。
于是他拿起郁森当年递给他的铁锹,在村边种树,十年如一日。
吃完午饭后,郁愈也会带孩子们来种树,一到林场,就看到村长扛着树苗的身影。
“村长,”郁曾愈总会向他挥挥手,来这么早啊。”
村长也总是笑呵呵的,“刚到,刚到”。
其实,天微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儿了。
也许他认为,补偿这一家子的最好方法,就是为他们的理想出一份力吧。
看着郁愈和孩子们忙碌的身影,村长总是会想起郁森。
和另一个人…一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但毋庸置疑,那也是一个伟大的人。
这么想着,他又来到东南角的胡杨下,打理打理坟头。
我常常听到夜深时,村长的房子里传来几声咳嗽,随后就是一声长叹。
“时间不多了……”
月夜下,村长看到郁愈的屋子里还闪着微光。
七
“十月二十三日.晴
离我再次来到沙子屯,已经过去半年了,天气也开始转凉。
在这过的挺不错,生活很充实,上午教书,下午种树,偶尔吃完晚饭和村民们讨论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老王家的虎子和老霍家的二妞脑子灵光,是读书的好苗子,今天默字默了个全对,老刘家的俩孩子今早才给我背过课文,一字不落。老李家的小儿子最近有点懈怠,得好好抓抓他。
教育工作目前一切良好。
最近种下的树成活率有所提高,村子里已经大概固好了水土,林场里的工作也初见成效,虽说还会刮死不少新苗,但总体种下的树还是越来越多的。
治沙工作也稳步运行,虽说沙暴已然频繁,但损失总归是少了一点——能少一点是一点嘛,
扶贫工作也该提上日程了。
在大学支教时,我建议村民们种西瓜,西瓜种是种了,收入也拔高了点,但还是得吃低保。
上个月中央批下来的一笔扶贫资金,对我们帮助不小,前天水泥路已经通到了国道边上,剩下的钱又购入了几辆三轮车,以后总算不用再踩着沙子走到镇上了。
听书记说,国家电网正往我们这儿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铺到沙子屯。
沙子屯是方圆十几里唯一有人烟的地方,也许可以作为一个中转站发展。”
郁愈伸了个懒腰,刚放下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在日记本上添上了几句。
“最近村长咳嗽的很厉害,得抽空带他去医院看看。”
烛光摇曳,映照在她的侧脸。
窗外,村长看了眼屋子里的微光,慢悠悠的走回自家院子。过了一会,突然听见几声咳嗽,然后就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时间不多了…”
这是村长的声音。
八
这天吃完晚饭,村长抓起铁锹正打算去干活,刚走了两步,突然猛的咳嗽起来。
先是站着咳,后来弯着腰咳,蹲着咳,跪着咳,直到他卷缩在地上咳出血来,周围的村民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正当村农民们手忙脚乱时,郁愈已经开着三轮过来了。
“快扶村长上车!”
七八只手把他托上了车箱,三轮车猛的你一下窜了出去,卷起一地烟尘。
刚才郁愈看到村长开始咳嗽时,就去开车了,本想着以此为借口带村长去医院看看身体,没成想刚把车开出来,就看见村长咳血咳了一地。
车奔驰在国道上,咳嗽声渐渐停了下来,郁愈一惊,透过后视镜看向村长,发现村长还在坐着,才略微松了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郁愈攥紧了把手。
“什么?”
“咳嗽,什么时候开始的。”
村长拍了拍身上的灰没有回答.
“村长!”
“三四年前吧”
“一直都咳成这样吗”
“不,也就近几天。”
“为啥不给大伙说?”
“看病花的钱多多了,反正都活那么久了,不如不花这冤枉钱。”
“上个月不是给你办医保了吗?”
“医保是个啥?”
村长小声嘟喃着。
郁愈没说话,加大了油门。
村长向前挪了挪身子,扶住了三轮车靠背
“孩子,你为什么来沙子屯·”
郁愈愣了一会,看了看国道两侧的沙漠
“为了理想。”
“别扯这些虚的。”
“真的啊…”
“那你说说,什么理想?”
“精卫填海的理想。”
“填什么海?”
“瀚海”
“瀚海是个啥?”
“文言词,沙漠的意思”
“为什么有这种理想?”村长眸光微动。
“为了别人不经历我所受的痛苦。”郁愈顿了一下,“因为沙暴失去至亲的痛苦。”
“可是孩子,沙漠是填不完的,树是种不完的,精卫填海填了千年,东海依旧还在,屁用没有的事,做他干什呢?”
见郁愈并未言语,村长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就算你种树,也不定有多少人就不死了,更别说在治沙种树的人了,他们死的更快。”
说罢指了指自己“比如我。”
“村长,你别瞎说!”
“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嘛…”
叹了口气,他又说道。
“你还年轻,还能活好些年,你搁这啃沙子,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治沙这种累活,交给我这种活死人就行了。”
郁愈突然发话了。
“谁说治沙没意义的?我觉得很有意义。”
“你…”
村长刚想说什么,又马上被郁愈打断了。
“而且谁来接替你们呢。”
“什么?”
“说直接点儿,你们去世后,谁来治沙?”
这回轮到村长沉默了,猛得咳款两声后,他倚在了后车箱的边沿上。
谁知道呢。”村长双目无神“反正不该是你。”
“为什么?”
村长又一次沉默了。过了一会,突然鼻头一抽,哽咽了。
“反正不该是你。”
他像魔怔了一样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三车轮上的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直到一声长嚎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呜——”
一唱多和,狼鸣四起。
郁愈瞳孔微缩,汗毛直立,一转头,发现了国道侧面的几片灰色迅影。
我暗叫了声不妙,因为以我空中的视角来看,紧跟在这几片身影的,是一个绵延不断的长链,而长链中少说也有十几头狼。
郁愈咽了口唾沐。
“村…村长…有狼!”
“我不瞎。”
村长此时已恢复了正常。
“怎么办”
“这咋了,大惊小怪的,当年在沙漠里种树没少遇见狼,我一铁锹撂倒一个不带喘气儿的。”
“那村长你带铁锹了吗?”
村长看向空荡荡的车箱。
“还能快点儿吗?”
“这已经是最快了!”
可狼群还在渐渐逼近
九
村长拍了拍郁愈的肩
“你知道郁森为什要来沙子屯么?”
“村长,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不行”村长摇了摇头,指了指后面穷追不舍的狼群。
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好吧…”郁愈妥协了。
“知逍村东南的那颗胡杨吗?”
“嗯”郁愈点了点头。
“父亲的归处。”
“那儿也是你爷爷的归处。”
郁愈瞪大了眼。
“你爷是治沙时候意外没的,几年后,你爹就来了,和你一样,也说是为了理想。”
村长顿了一下。
“又几年后,你爹也没了.”
“你们郁家得留个苗,你是你们家的最后一根苗了。”
言罢,苦笑了一下。
“你们家只治沙治了三代,你爷爷帮我们找到了水,你父亲帮我们找到了能种在沙漠里的树,但是沙漠并不愿意让他们长久的干下去,你爷爷找水找了两年,最后肺损伤,咳血没了,他当时已经67了,你爹种了五年树,但几十顷的防护林都没挡住沙暴,也没了,当时他才32。”
“爷爷也死在这吗……”
“可不,孩子,爷爷,父亲,女儿三代齐上阵,沙漠还搁这儿,你说的啥精卫填海,填了几千年也没见东海少一点,既然明知道填不平,那就别填了呗。”
“可是就算东海还没少一点儿,精卫也还在那儿填。”
她的眼里闪着光。
“这是我们三代的理想,我不会让它在我这一代终止。”
“哪怕它真的无法完成。”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有些羞愧。
精卫已经不再填海了。
他们还在继续努力。
他们比我强。
狼群与三轮车近在咫尺了。
村长忽然笑了。
“你们三个,还真是一家出的啊……”
他回头看看了看离车不到一米的头狼,又看向郁愈
“好好填你的海吧,精卫丫头。”
说着,身体向后坠去。
郁愈没有注意到村长的异样。
村长面色安详。
头狼面露凶光,向前飞扑,伸出了爪子。
我向下俯冲,一只脚跺在狼头上,一只脚把村长轻推了回去。
郁愈听到了声响…
“怎么了,村长?”
村长迟疑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举动说出来。
“哪来的鸟啊,”他小声嘀咕。
前方,镇上的灯光渐渐浮现,这群狼识趣的没有追下去。
我看着三轮车上的背影,悄悄向村长的肋间打入一阵蓝光。
“我不喜欢坏结局,好人当有好报的”
这么想着,我继续向前飞。
十
这不对劲儿啊"
村长嘬了口烟,似乎有点郁闷,看着肺部检验报告上的一列列“正常”陷入了沉思。
“我自己的身子我还能感觉错了?”
“血都咳出来还正常…?”
掐灭了烟,村长又坐回了后车厢。
“这报告不会是假的吧?”
他看向郁愈。
“那哪能…”
看着村长的检测报告,郁愈松了气。
“还好村长好好的。”
突然又觉得有些奇怪。
“身子好好的,为什么会咳血呢?”
这个问题,她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从医院出来,他们分头去镇上的几个市场,想购入些什么,我在医院的顶处上站了一会,最终没有选择跟着他俩,而是径直回了沙子屯。
来到屯东南的胡杨树上,我沉思良久。
也许我出来的太长时间了。
我看向胡杨的枝干,枝干中心钉着一个牌子,上面是村长的字体,歪歪斜斜的,却别有一番风味。
“在树荫的庇护下,你的灵魂超脱于黄沙之中。”
“感谢你们,填海的情卫。”
我飞了起来,正巧看见郁愈拉着村长回来,但我并未飞向那儿,而是飞向我来时的地方。
毕竟,我们都还有自己的“海”要填呢。
有些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十一
后来在东海的日子,总听来往的候鸟谈论西北的变化,偶尔我也会施展神通,亲自看看当地的变化。
不是不觉沙子屯的防护林都到了几百公顷了。
不知不觉沙子屯的孩子们也考上了大学。
不知不觉沙子屯村民的脸上开始洋溢着幸福。
不知不觉,这茫茫的翰海,似乎已经被填上了一角。
当我把目光投向别处时,我惊讶的发现,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看来世界上并非只有一只精卫。
我飞了起来。
“扑通”
一颗石子落入大海,漾起阵阵涟漪。
(完)
腾威 郭翠威
上一条:疫情放开后生活
下一条:四季 |
![]() |